【專欄】Let me sing you a story.－Miss Waiting

在抽屜裡發現幾卷陳年錄音帶，上頭的字跡早已泛黃淡去，於是隨手挑了一卷魯莽地往錄音機塞，在笨拙地按下啟動扭、『喀啦』一聲後，是轉著一圈又一圈彷彿甦醒的低語。轟隆隆的冷氣聲如節拍般規律，緩緩引出母親年輕而陳舊的聲音，細細咀嚼那靜靜躺在樓梯間紙箱裡的故事書，偶爾還有我和哥哥的童言童語和聲伴奏。我興致盎然地聽著，倒不是為了美麗童話，而是單純地享受有個人說故事給你聽。只是，現在還有誰會為你讀那些關於人生的故事呢？認真聽音樂幾年下來意外地得到解答──有的曲子短短三分鐘卻獨特豐富地能寫一本小說、拍一部電影，原來故事被嵌進了歌曲裡，用唱的給你聽。

01. Michael and Heather at the Baggage Claim

Fountains of Wayne 《Traffic and Weather》(2007)

舒服的吉他旋律在深夜暈開，輕聲的節拍點亮了城市燈火，麥可和海勒，一對剛下飛機的小情侶，睡眼惺忪地在行李索取處等待。遲遲未見那只與他們浪跡天涯的棕色旅行袋，海勒只好靠著麥可的肩膀呢喃著好想回家，而麥可卻忍不住打聲呵欠，他們看著彼此咯咯地笑了。麥可和海勒在接駁車上搖搖晃晃，麥可問海勒這一夜折騰她大概受夠了吧，海勒卻牽起他疲累的手抬著頭說：『你知道我愛的是你啊，所以這有什麼關係呢？』隨著曲子漸趨微弱，紅色的車燈聚焦成黑暗中的光點，平凡的愛意則悄悄綿延在長夜盡頭。

02. Casimir Pulaski Day

Sufjan Stevens 《Illinois》(2005)

一根根被憂傷撥動的琴弦下，木製的共鳴箱化成一棟偌大的房子，昏昏黃黃，迴蕩著寂寞聲響。我一如往常地拜訪，前來應門的卻是你指日可待的死亡，連你堅忍的老父親在電話裡都哭得無法自拔。當你讀著小說或親吻我的時候，怎麼能沒有一絲將會失去一切的複雜心情呢？我試著回憶從前、為你祈禱，甚至好幾次在浴室失聲痛哭，但三月一日騎兵之父紀念日那天，你終究離開人世。早晨的陽光映照著你依舊紅潤的臉龐，而我奢侈地盼望能再看見你起伏的胸膛，也許祂能引你進入我的生命，就能輕易將你帶走吧。

03. Cheerleader

Grizzly Bear 《Veckatimest》(2009)

緩慢的鼓聲如腳步與地面一聲聲相互撞擊出悶響，平日滿是鐘聲與人群的長廊，只剩恐懼與寂靜飄蕩。女孩穿著破損的白布鞋和鮮豔的啦啦隊制服，高高的馬尾隨著擺動的身軀左右搖晃，而她的手裡卻緊握著殺戮的槍。從前不堪的日子她不敢回想，人人口中都呼喊著那些漂亮皇后的名字，並遵循她們扭曲的思想，在她身旁豎立起高聳的圍牆，好指著她恣意地咒罵。『I’m shooting them myself. I should’ve made it matter.』如今她挺身反擊，炮火為她發聲抗議，但當人群在熟悉的校園裡竄逃，她卻忽然明白這麼做只是白費力氣。有一天他們會忘記當下的恐懼，一切終將重蹈覆轍，仍有人遭受如此待遇；仍有人學不會教訓。而青春的憂愁與無奈，仍停留在她空洞的眼神裡。